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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十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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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十四

《康熙回憶菡菡錄》

[朕之前曾與菡菡聊起,若有一天她先朕而去,想要個什麽字做謚號。

她說無所謂,什麽都可以。一個字再怎麽美好,也不過只是一個字罷了。而一個人是多麽的覆雜,如何能用一個字來說盡?

朕想想確實如此,便沒有再問。

如今她真的先朕而去了,朕左思右想,遍尋典籍,竟真的尋不出一個合適的字來形容她。

最後只得擬一‘襄’字,好叫後世之人知道她的功德和德行,不要埋沒了她。

至於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,這數年間外人雖多有揣度,卻大多是以己度人的非議罷了。

實則,爾等並不曾有幸認識真正的菡菡半分。

雅利奇面帶憂色:“阿瑪還是不肯見人?”

胤禛搖頭,喪禮結束已經三日了,阿瑪叫人關了清溪書屋的大門誰也不見,連話都不肯傳給他們一句,實在叫他們擔憂不已。

兄妹幾個年紀也都不小了,數日的哀痛和喪禮下來,都已經心力交瘁,精疲力盡,如今剛失了母親,卻又為父親懸心,徘徊在清溪書屋門口不敢離去。

寧楚格看胤禛滿面風霜,兩只眼睛熬得通紅,心中很憂心他的身體:“咱們都在這兒耗著也不是辦法,你也有數日沒能好好休息了,再這樣下去,你的身子也會跟著垮的。不如你先回去,我在這守著,有什麽事再尋人叫你,可好?”

胤禛現在是這個國家的頂梁柱,旁人都可以倒,他卻絕不能倒。

雅利奇和胤祥、胤禵也註意到了兄長的疲倦,紛紛勸他先回去休息。

胤祥:“我看……阿瑪許是想要自己靜一靜,咱們與其在這兒一遍遍地煩擾他,不如給阿瑪一些時間,讓他緩一緩吧。”

額娘崩逝,叫所有人都痛徹心扉,可他們再傷再痛,也不及阿瑪萬分之一的痛苦。

此時此刻,阿瑪除了額娘,肯定已經想不起任何人了。

幾人商量了幾句,最後決定輪班在這裏守著,不上前打擾,但至少要看著阿瑪按時用膳休息,別苦壞了身體。

兀自在屋子裏悶著的玄燁卻並沒有孩子們想得那麽頹廢,相反,他覺得自己現在精神極了!再也不能更精神了!

渾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,說不完的話,好像可以一口氣寫上個千八百張,將菡菡的一切都說與世人聽,好叫他們記住她是一個多麽美好的人!

以後千秋萬代,他們都會來讚頌她,不會再詆毀她分毫!

然而提筆落下——

[吾妻菡菡,是個率性之人。]

……

[吾妻]

……

[吾]

清溪書屋的大門終於打開了,兒女們緊張忐忑地湧進去,圍著玄燁噓寒問暖半天,生怕他就此一蹶不振。

結果問完卻發現阿瑪的狀態竟然意外地好,好到叫所有人不解。

玄燁笑得很和藹,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:“朕沒事,你們不用都在這兒守著,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,朕能照顧好自己。”

孩子們面面相覷,但終究抵不過玄燁的堅持,驚疑不安地被打發走了。

胤禛回了圓明園,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家,不可能整日守在這兒。

暢春園,從來都只是他們兩個人的家。

京城漫天大雪,冷徹心扉。

小太監舉著傘蓋不安道:“太上皇,下雪了,奴才扶您回去吧?娘娘說您膝蓋不好,不叫您受涼啊!”

小太監說完,瞬間反應過來失言,偏偏舉著傘又跪不下,站在原地手足無措。

玄燁卻沒有怪罪,反而朝小太監溫和道:“你說得是,叫你們娘娘知道,又要說我嘍。”

[菡菡經常念叨朕,但念叨完了,她又說自己不該嘮叨,因為嘮叨容易讓女人變老,她才不要變老。可是她下次還是會開心地繼續念叨朕……]

[你們不明白,她就是這樣有趣的一個人。]

玄燁指著半山腰的亭子給小太監看:“朕不走遠,你瞧見那個沒有,朕就去那兒坐一坐。”

[菡菡為人是有些懶散的。常人爬山都想要登頂,菡菡卻是每次爬到半程就不想再爬了。她說既然半山已經能將景色盡收眼底,還費事往上爬什麽,在半山看看就行了。朕笑她其實就是犯懶,她也不辯駁,只賴著朕在半山陪她。現在想想,朕都想不起上次登頂是什麽時候了。]

[……但爾等不要誤會,菡菡並非心志不堅之人,她只是灑脫且自在,既不勉強自己,也從不勉強他人。]

……

雅利奇聽說阿瑪頂著風雪去了半山亭,嚇得著急忙慌地跑過來。

玄燁看到女兒很高興:“天氣這麽冷,怎麽又過來了?路上不好走吧?策棱也來了嗎?晚上就在園子住下吧,等天好了再回去,阿瑪叫人做薩其馬給你吃好不好?”

雅利奇一顆心揪成緊緊的一團,兩泡眼淚憋在眼眶裏打轉,最後使勁兒用指甲掐著手心才把淚憋回去,神態自然地上前扶起阿瑪回屋:“想您了,就過來看看。路上還成,現在的路修得都平坦著呢,下這麽大雪也濘不了,我們來時很平穩。我正想吃薩其馬呢,不過只怕天兒太冷,送過來不是出爐那個味了。”

“不打緊,你額娘有個專門保溫的膳盒,盛飯菜涼不了呢!”

“……是啊。”

——不過才兩日,阿瑪花白的頭發,已經全白了。

玄燁叫人繞著湖畔點亮了近千盞華美炫目的宮燈,燈火璀璨,火樹星橋,光影斑斕。

玄燁沿著後湖邊的小路踽踽獨行,這裏的每一條小路他們都幾乎走過千百遍了。

“要牽著。”

“嗯,來。”

……

[菡菡很不喜歡獨自走路,每次散步,必要用手臂掛住朕,將半身的重量壓到朕的身上方才滿意。起初朕是不慣於此的,實是散步乃為放松休息,拖拽著一個人的重量向前,只會倍感疲倦,所以朕叫她自己走。但這話不知怎的惹了她不高興,很生氣地跑掉了。]

[後來憶起,實是朕大錯了……]

西南角上有一座小亭,叫天光雲影亭,花木掩映,景致清幽。

可惜淩冽寒冬,潺潺溪水都被凍住了。

“萬歲爺,是不是想要獎勵呀?想要你就說呀,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?”

“玄燁,我心悅你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

“我也心悅於你。”

“太上皇?!”

“來人!快來人!”

玄燁睜開眼睛的時候,他們的小曾孫永琮正抱著一只小貓守在床前,看到他醒過來,很高興地撲上來:“烏庫瑪法你醒啦!”

懷裏的小貓咪嚇了一跳,從他懷裏蹦出來,躲進玄燁的床頭。

永琮只有五歲,還不太能理解生老病死,他是來給烏庫瑪法顯擺小黃的:“烏庫瑪法你看,咪咪生寶寶了!生了好幾只,只有這只是黃色的。烏庫媽媽之前說想要黃色的,這個給你們養好不好?它也是朵朵的孫孫孫孫哦~”

玄燁望著床頭那只還沒斷奶,正瑟瑟發抖的小奶貓呆了一會兒,小心翼翼地伸手抱過來,藏進懷裏。

小奶貓還在不自覺打顫,但許是嗅到了溫暖的氣息,本能地蹭了蹭玄燁的衣襟,仰頭在他下巴上舔了兩下。

玄燁溫柔地笑了,伸出手輕輕撫摸它毛茸茸的腦袋。

[菡菡甚愛貍奴,曾有兩只心愛的貍奴,一名花花,一名朵朵。然貍奴所過之處,飛絮漫天,屋內竟無一處幸免。朕曾為此多番抱怨,想將此二貓驅逐門外,但菡菡態度十分強硬,朕實不願與她爭吵,只得從了。]

[但此非菡菡之過,實則她亦有數件心愛的衫裙被貍奴毀損。菡菡每每捧著衫裙咬牙切齒,轉頭貍奴一叫,卻又拿著魚幹去飼餵它們……朕實不能解。]

玄燁把小黃遞給永琮,摸了摸他的臉頰溫和道:“小黃給你養吧,你要好好待它,送它終老,做一個像烏庫媽媽那樣有責任心的人。”

永琮小心地抱好小黃,歪頭奇怪道:“烏庫瑪法你們不要小黃了嗎?”

玄燁用食指眷戀的蹭了蹭小黃濡濕微涼的鼻尖:“……等有了白色的,再一起送來吧。”

“稟萬歲,太上皇氣血漸衰,心神恍惚,近日又似添了怔忡健忘之癥,臣恐……”

“……知道了……”

雪天終於過去了,料峭的北風靜悄悄地退去,但因著還沒開春,氣溫還沒有回暖的苗頭。

玄燁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在桃林裏。

“怎麽還不開呢?”

“回太上皇,桃花要三月才開的。”

“是嗎,原來要三月才開啊……現在幾月了?”

“現在二月了。”

“哦,才二月啊。”

——“我美嗎?”

——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。

[吾妻之美,言語文字,畫像圖形皆不能描述萬一。]

清籟亭對面,滿池殘荷。

玄燁在亭中枯坐數日,在一天下午突然醒悟過來。

“荷花是幾月才開啊?”

“……回太上皇,荷花是六月才開的。”

“要六月才開啊……現在幾月了?”

“……現在二月了,您再等等,很快就能看到了。”

“哦。”

可是他等不及了啊......

二月,清溪書屋庭前梨花忽然盛放,一夜之間,瑩白似雪的花朵鋪天蓋地掛滿枝頭,晨光下望去,整個庭院仿若仙境。

玄燁晨起後從窗子裏看到,整個人瞬間就呆住了。

“梨花開了啊……”

[梨花開了,恰是故人來。]

——孝襄皇後故去不及二月,聖祖傷痛難忍,於清晨驟發心悸,崩。

.

張芳女士路過書房的時候,聽到裏面傳來奇怪的哭聲,推開門一看,大女兒正對著電腦哭得稀裏嘩啦的:“這是怎麽了?出什麽事了?”

“嗚嗚嗚,他倆真的好感人啊媽!我要哭死了嗚嗚嗚!”

張芳女士:“…….”

哎,肯定不是什麽正經事。

“好好好,知道了知道了,太感人了。趕緊哭完洗把臉,不是說今天還有活動嗎?這都幾點了。”

沈菡拿著紙巾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抽噎噎地答應:“哦,早上吃什麽啊?”

張芳女士:“……”

【再再再排雷】

作者的寫作舒適區是古代,從來沒寫過現代,但很多讀者在番外樓求這個,硬著頭皮寫,水平不保證且與正文人設劇情無關,行文走向為滿足評論區大多數讀者要求,紅眼咯噔戀愛腦文學,要求高或有雷區的讀者一定不要閱讀,現代不會寫,水平很低!

特此排雷排雷!不喜歡現代戀愛腦的一定不要勉強自己看完了再來罵!停留在古代就行了!排了很多遍雷了,這就是給愛看這種劇情的人寫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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